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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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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=""></>  林沈舟看著小唐,便道:“你是我最得力出色的弟子,但因跟我太過親近,又是這樣的身份,有些事自然無法去行。如今我正有一件要緊為難的差事,想要個出色的人去做,先前本來覺著他使得……卻想不到,他竟做出這種無恥之事來。”

林沈舟說到這裏,就看了景深一眼,眼中帶恨。

淩景深跪地不語,只是默然聽著。林沈舟打量了他半天,才又搖了搖頭,又對小唐道:“我方才這一跪,也是真心實意想向你請罪,*……委實是我嬌慣壞了,沒有教好,也是我的責任。”

小唐忙說道:“恩師不必如此,我從不敢責怪恩師半分,當初也曾說過,恐怕我不是良人,怕耽誤了妹妹,如今她終於有了如意之人,我只有恭喜罷了。”

林沈舟苦苦一笑,道:“你雖大度,但我豈能無咎?家門不幸,竟鬧出這般不堪之事,少不得我沒了這張老臉,親自到你們府上賠罪罷了。”

小唐聞言,皺眉想了片刻,——林沈舟去賠罪退婚事小,但倘若問起原因,此後*又嫁人……豈不是要落人非議?林沈舟的臉面又往哪裏擱去,只怕一生清譽也受連累。

林沈舟又豈能想不到這些,只怕他不好再開口罷了,小唐素來當他如父如師,敬仰萬分,又哪裏肯讓他為難?

小唐便道:“恩師不必如此,這本是喜事,若節外生枝,反而不好了,如今……恩師只交給我罷了,我自會想個妥帖的法子。”

林沈舟雖然也深知此事自己出面不好,但自忖已經虧欠了小唐甚多,其他自然不敢再提,如今見小唐自己提出要挑了這膽子去,他心中百感交集,看了小唐許久,點頭嘆息道:“我果然並未白收了你……唉,可恨……*沒有這個福分。”

小唐不願讓林沈舟因此負疚良多,便又問道:“方才恩師說,需要個出色的人去做一件要緊之事,不知是指的什麽?”

林沈舟這才問道:“你覺得太子如何?肅王又如何?”

小唐思忖了會兒,說道:“太子素有仁德之名,貌似恭謹寬和,但……私底下行事,卻仿佛有些不盡如此。”

林沈舟微微點頭,小唐又道:“至於肅王,一直都同太子針鋒相對,脾氣倒也大為不同,然而未免太苛嚴了些。”

林沈舟略笑了笑,道:“你素來謹慎,能這般說,已經算難得了。不錯,我們為臣者,雖然要盡忠為國,但最緊要的,卻是要擇一個明君在位,才得國祚昌盛,社稷安穩。否則的話,縱然你有通天之能,也是無用,更連累江山動蕩,百姓荼毒。”

小唐心中隱隱震動,問道:“恩師的意思是?”

林沈舟道:“我有意讓淩景深為我所用,做我在肅王跟太子之前的一枚暗棋。”

小唐不言語,微微掃了一眼景深。

林沈舟也看著景深,道:“他原本就是肅王的人,然而肅王不知的是,他先前早就同我坦承此事了……如今又生出這件事來,雖然並不是我所願,但竟是個極好的機會,從此……你們兩人表面決裂,讓肅王跟太子更信服幾分,肅王以為景深仍歸他所用,太子也自以為須籠絡他……我們正好暗中行事<="l">。”

林沈舟說到這裏,就嘆了聲,看小唐道:“只不過,難免委屈你了。”

小唐盯著景深看了半晌,終於才搖了搖頭,道:“恩師不必如此,一切從大局著想罷了。”

果然從此之後,小唐同景深兩個就生疏了,倒也不是裝樣子罷了,兩人之間,倒的確有了裂痕……

誰知不期然出了敏麗之事,那一回,小唐卻是動了真怒,新仇舊恨的,才特去酒樓上,弄假成真地同景深打了一番。

只不過,後來景深雖然果真如林沈舟所說,在肅王跟太子面前如魚得水,可是對小唐來說,心中仍有些許不解。

景深暗地同*暗通款曲,以林沈舟素來眼底不揉沙的孤介性情,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淩景深。

小唐自忖林沈舟絕不是因為*之故,才一味地偏心景深……但卻也想不通林沈舟究竟為何如此,景深雖然難得,但要另選細作到肅王跟太子跟前,也並非不可的……怎會如此看重景深。

末了小唐便想:或許是在林沈舟的心中,國事才是最緊要的罷了,故而才借著這些兒女之事,順水推舟,只為了更大的“所圖”而已,這樣想,倒也可以解釋。

心底想到這裏,小唐忽地又轉回頭來看著景深,問道:“你……今日為何相救胭脂?”

景深眉睫一動,說:“我不過是不忍罷了。”

小唐盯著他的雙眼,卻因他眼皮微垂,亦看不清他眼中究竟是何神色。小唐問道:“你不會不知如此貿然行事的下場如何……你當真是無意闖入太子妃的閣樓的?”

景深便不言語。小唐心中一震,隱隱想通什麽,張口要問,景深卻道:“你來了許久了,這裏腌臜,不便你久留,你還是快些去罷。”

小唐情知不好再問,就仍看著他,道:“回頭我叫人送一瓶藥膏進來,你身上的傷,處置不好是要留疤的。”

淩景深笑道:“這又怕什麽?不勞費心。我又不是女人。”

小唐不由也笑了一聲,把食盒收拾妥當了,低頭的功夫,又道:“太子並沒有暗中傷你性命,大概也是留著你,要挾恩師的意思……你自然也知道,近來恩師很是針對太子,太子只怕是按捺不住,才把你……”

淩景深點了點頭,說道:“放心,大人自有安排。”

小唐見他神情十分平靜,不知為何,心裏卻隱隱地有些難過,看了淩景深半晌,終究卻也不知說什麽好,只道:“改日你若不能出去,我就再來。”

景深聽了這話,慢慢地低下頭去,小唐見他又不言語,便提了食盒,往外走去,剛走到牢門口,就聽景深說道:“倘若……這次我當真有個三長兩短,小絕就交付你了。”

小唐腳下一停,轉頭看向景深:他本來想喝止他不許這樣亂說,但畢竟得罪了太子,的確吉兇未蔔,可是為何他特意叫自己看著淩絕?而不是*跟他的兒子?

小唐一個轉念,卻又明白了:景深不必為了*開口,——只因林沈舟是小唐的恩師,就算他不言語,小唐依舊還是得好生照料她們母子的<="r">。

小唐輕輕地嘆了聲,道:“罷了。”邁步自去了。

獄卒見他出來,便忙過來又鎖了門。

小唐提著食盒出了大牢,門外等候的小廝接了過去,小唐翻身上馬,忽然想去見一見林沈舟,於是撥轉馬頭,往林府而去。

先前,就在小唐從沙羅回來之後,張瑉把這三年來的各種大小之事稟明了一遍。其中有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,卻是林沈舟拜訪應公府。

據說,還是在一個大雨如註的日子,林沈舟不僅是去見應蘭風,且還特意地見了懷真,三個人相談甚歡,直到黃昏林沈舟才離開。

小唐起初並不如何在意這件事,後來時不時想起,總覺得有幾分古怪。

林沈舟原本對應蘭風有些偏見,就算應蘭風贈了那首詩,上了京後又多有出色表現,可是不知如何,林沈舟對應蘭風總有一股奇異的不快之感。

有一次小唐還問過他為何不喜應蘭風,林沈舟自己也說不上來,思索半晌,只道:“瞧見他就會心生不喜,卻也不知何故。”

小唐啞然失笑,林沈舟素來沈穩老練,這話說的卻有幾分沒道理,何況應蘭風生得一表人才,幾乎人人稱讚,為何卻叫他見了就生難受之意?

但既然是這般叫他不喜,又為何會特意在大雨天拜訪,且還流連半日?

小唐打馬前去林府,不多時到了地方,下馬才要進門,忽然見有兩個熟人從裏面正出來。

竟然是竹先生跟侍童張燁,兩下撞見,竹先生呵呵一笑,拱手道:“唐大人,有禮,這麽巧又遇見了。”

小唐也笑道:“竹先生有禮,為何竟在我恩師府上?”

竹先生垂著手,道:“林大人最近……身子不適,我特意來看看,你不必擔心,也沒什麽大礙,只不過是氣兒不順……胸口悶痛罷了,吃兩顆藥丸子就好了。”

小唐忙道謝了,竹先生道:“不必這般多禮,上回還要多謝大人送寶之惠呢?”

小唐道:“那不過是早就答應了先生的,自然要踐約,是應該的。”

竹先生笑著點頭,道:“我便知道唐大人是個一諾千金的偉男子。”這會兒張燁在旁“噗”地笑了聲。

竹先生側目看他,張燁便道:“師父,難得見您拍人馬屁,今兒卻是怎麽。”

竹先生道:“住口,休要胡言亂語。”又對小唐道:“失禮了,這劣徒向來如此口沒遮攔,大人莫怪。”

小唐看一眼張燁,見他仍舊一身布衣,簡單利落的行童打扮,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,還挽著兩個髽髻,如今長了幾歲,卻換了一個獨髻,然而竟生得眉目清秀,相貌堂堂,自有一股大方脫俗的氣質。

小唐便道:“無妨,無妨。”

張燁見了小唐,倒是很有幾分親近之意,便湊過來道:“唐大人,在沙羅可還見了什麽別的寶物不曾?只有這一個麽?”

小唐含笑道:“倒還另有幾樣,都在家裏,若有興趣,改日再去相看便是了<="l">。”

張燁笑道:“大方,不愧是唐大人,上回我師父要討這噬月輪的時候,特特在懷真妹妹那裏留了半晌,不見你人,師父還以為你故意躲了,要賴我們寶貝呢……”

說到這裏,就聽見竹先生拼命咳嗽了幾聲,道:“你還不快走,在這裏嘮叨個什麽,唐大人日理萬機,卻不是跟你一樣似的閑人。”

張燁道:“我哪裏閑了,不是伺候您老這個,就是伺候您老那個。”

竹先生拉了他一把,向著小唐作揖告辭,畢竟去了。

小唐站在門口,望著他師徒兩個往左而去,垂眸想了半晌,才又進內拜見林沈舟。

還未進屋,就聽到裏頭有輕輕地咳嗽聲傳出,本以為很快就止住了,誰知竟一發不可收拾。

小唐忙進內,見林沈舟伏在桌子後面,一手攏著嘴邊,咳得渾身發抖,如寒風之中的秋葉。

小唐見桌上有茶,忙給他倒了一杯,過來放在桌邊兒,道:“怎麽忽然咳得這樣厲害?”舉手給林沈舟輕輕撫背順氣兒。

林沈舟咳了一陣,面色都有些發紅,道:“無、無礙……”

小唐見他將手握了起來,仿佛躲著自己一般,然而他眼尖,頓時便瞧見林沈舟掌心裏一點紅。

小唐大驚,又細看林沈舟,卻見嘴角果然有一抹血絲仍在,不由握住他的手腕,道:“恩師這是……怎麽了?”

林沈舟見他已經發覺,卻笑了笑,道:“無妨,不必大驚小怪的,積年的病癥罷了。”說著便掏出一方帕子,把掌心的血漬給擦了去。

小唐緊皺雙眉,心中驚跳,道:“已經咳了血,難道還不當回事?方才竹先生來可到底怎麽說的?”

林沈舟聽他提起竹先生,便又笑道:“他也說了無礙,給了我些藥丸子吃。你放心罷了。”

說著,便拿了那杯茶,輕輕地喝了兩口,道:“你來的也巧……若再早一些,就遇見*了,唉,她又回來哭了一陣兒,求我救景深呢。”

小唐不言語,只輕嘆了聲,道:“我方才去探望過景深了。”

林沈舟道:“他可如何?聽*說……受了刑?”

小唐道:“挨了鞭子,我先前已經叫人送了藥膏子進去,好歹先將養著。”

林沈舟道:“你有心了。”說話間,又咳了兩聲,幸而又止住了。

小唐想到方才在獄中跟淩景深所言,又看林沈舟是這個模樣,一時不好提那些,就只好生說道:“近來事多,恩師卻也要好生保重身子才對,我見……比先前更加瘦了好些。”

說話間,就打量林沈舟,卻見他顴骨高聳,頭發也略見花白稀疏,用根玉簪別著,反顯得額頭十分的寬闊而大,兩只眼睛微微凹進去,卻仍是一貫的有神。

林沈舟聞聽這話,望著小唐,目光裏透出幾分暖意來,道:“不妨事……對了,你見了景深,他可跟你說了當夜在太子府的情形?”

小唐見他主動提及此事,才道:“是,都說了<="l">。”

林沈舟又問道:“那麽……太子妃那邊的事也都說了?”

小唐見他特意說到這個,便留了心,說道:“恩師……”

林沈舟嘆了口氣,走開幾步,才說道:“其實太子把那個胭脂拿下的時候,我已經知道了。”

小唐略覺意外,林沈舟道:“此後景深所做的種種,都是我授意的,我知道此事太子不會輕易放過,便叫他借機……在太子府大鬧一場,尤其是要去太子妃的居處,果然他做到了。”

小唐皺眉問道:“這……卻是怎麽說的?”

林沈舟道:“你可曾聽說過,十八年前太子府內的一件事?”

小唐不敢接口,林沈舟道:“當時太子年過而立,太子妃才有身孕,太子大喜過望,只想不到,分娩的時候,竟是難產……”

小唐皺著雙眉,道:“據說那孩子生下來已經是死了。”

林沈舟哈哈笑了幾聲,笑得十分古怪。

小唐問道:“恩師……為何提起此事,難道有什麽蹊蹺不成?”

林沈舟點頭道:“雖然對外都是這樣說,但是……也曾有些流言,說是……有人闖入了太子府,把太子妃才生下的孩子害死了……”

林沈舟的聲音有些低沈,聽來隱隱帶幾分寒意似的。

小唐心下駭然,這種流言,他也依稀有些耳聞,只是事關皇族血脈,太子府已經給出說法,這種不經之談自然不能妄聽,也不能妄議的。

然而林沈舟此刻特意說及,只怕……這所謂的流言,也未必只是流言而已。

猛地又想到太子妃的“狂疾”之癥,不由又一驚:太子妃才嫁給太子的時候明明是好端端地,後來……生產之後才有所謂狂疾的說法,起初眾人還猜測是因難產之事,難道竟果然別有內情?

林沈舟咳嗽了一會兒,半晌才說道:“太子府內也有我的眼線,當日景深在府中的情形,我一清二楚,太子如今扣著景深,一來是因為先前我針對他之事,二來,或許也是察覺了什麽,所以要挾罷了。”

小唐斂了心神,問道:“恩師要如何料理此事?”

林沈舟看著他,笑了一笑,走到窗口看向外頭。

小唐不敢打擾,只是垂手在側,過了許久,林沈舟負手擡頭,才輕聲說道:“我林沈舟,為國操勞四十餘載,毀譽參半,如今,只想做完早就想做的一件事,或許自私,或許大逆不道,但非要如此不可,就算拋擲這身枯骨,或背負千載罵名,也在所不惜。”他的聲音雖輕,卻字字擲地有聲,仿佛鐫刻在流逝的時光裏,永不褪去。

小唐乍然聽了這話,似懂非懂,起初以為是為了淩景深,可細細想想,又覺得不太像……只不知為何,一顆心在胸腔裏噗通噗通,很是不安地亂跳起來。<=""><=""><=""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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